进入冬季,牛喂坐槽。笑佛哈大的工作,由外转向内。不上坡,在场铡草喂牛。铡一日,喂几天。空闲下来,感觉不舒服,没意思。和我们围着草垛追逐打闹番,就开心高兴,依他话说,运动快活,吃饭能多呛半个窝头。
离开时,他嘱咐,明天不要来,趁天好铡草。后天风雪到了,再来。
走出场,我向伙伴们作传达。
狗圣听了不服,梗梗脖子道:“别听他的,不到场,去那里。”
我想好玩处,胸有成竹,学着京剧诸葛亮戏词说:“山人自有安排。”
来日,果然好天气,天高日丽,风和,天气好,心情好。我带领小僧头,大和尚,猪官,狗圣,来到湾里滑冰,抽陀螺。太阳高了,冰面湿了,上岸打磨轱,飘钱,玩到淋漓尽致方散。
笑佛哈大跟神仙样灵,他说有天气,天气真的来了。鹅毛雪花,不紧不慢,从上午飘到中午,过了晌天晴了,风起了,天变冷了。
早晨,冻的我伸不出手,打哆嗦。伙伴们邀我去场,都捂着耳朵,跺着脚。
来到场里,眼前的一幕,把我惊呆了。
笑佛哈大揣着簸箕,站在鸟中间,转圈撒草粒,脸笑的像朵牡丹花。
“哇塞,这么多,没见过。”小僧头不由自主惊呼起来。稍停,他捅我下说:“愣什么,逮几只,解解馋怎么样。”
他的话勾出我的馋虫,我吃过母亲烧的麻雀,浑身都是瘦肉,非常香。回想起来,就流口水,点头道:“行。”
笑佛哈大看见我们,拍拍簸箕,吹声口哨,鸟飞走了。
他对我说:“来了,屋里,外边冷。”
我们进屋,他扔下簸箕,吩咐黑蛋,把火烧旺。
黑蛋出去,从牛棚抱来豆秸渣,放到火苗上,将火压死,冒阵烟,呛的大伙咳嗽。
我急着去逮鸟,向黑蛋要草种做诱饵。
黑蛋说:“没有了,昨天铡完草,扫起来的垛底子,被笑佛哈大用光了。”
我回头跟小僧头道:“没有了怎么办。”
他不加思索说:“没关系,牛料也可以。”
我连连摇头,“不行不行,笑佛哈大管的严,谁都拿不走。”
“没事,你瞧好吧。”
小僧头去偷饲料,大和尚扛扫帚,猪官找绳子,狗圣拿筛子,我去选场地。
来到大草垛南,我停住脚步,这儿地势宽广,背风向阳,麻雀斑鸠常在这里聚散出没,场址选这儿,再合适不过。
伙伴们陆续赶到,扫雪,支筛子,通绳放食,一会,做好机关,等鸟来投。
等了半天,鸟没来。我烦了,失去耐心,准备收摊。远方飞来三只麻雀。
它仨像是来探路的,落到不远处,伸长脖子,瞪大眼睛,向这边窥探。看会,没发现我们,小心亦亦走过来,到筛子近前,停住,稍等,走进底下。吃两口,飞出来,回到原处,观察这边动静,这里静悄悄,什么也没有发生,再回来吃几口离去。
我后悔没有拉绳,落的竹篮打水一场空,是守是走,我拿不注意,躇踌间……。
飞走的小鸟,带领大部队回来了。
麻雀落到筛子周围,走进下面争吃起来。
看到它们抢食,我想起那句古语,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。殊不知吃到食的那刻,生死掌握在我手里。
伙伴们高兴极了,乐的心花怒放,手舞足蹈,简直找不到北,齐声催我拉绳。
我摆出副架式,亮个相,向手心吐两口唾沫,搓搓,抓起绳,就在我拉的刹那。笑佛哈大的口哨领先一步,响在前头。鸟听到号令,撤离了。
到嘴的肉没了,我气的不行。伙伴们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,傻在那里。我挥手道:“走,找他算账去。”
笑佛哈大站在门口,双手抄在袖筒里,笑嘻嘻说:“冻坏了吧,快进屋暖和暖和。”
看到他热情慈祥的面孔,我胸中的火没发出来。
大伙围着火堆蹾下,他拿起棍挑弄着上面的草吹两口气,火苗蹿上来。他说:“鸟是人的朋友,切莫伤害它。它夏天吃蚂蚱,秋季食虫子,都是为咱们的庄稼保驾护航,庄稼才得到丰收。咱吃的粮食,有它的一份功劳,我们要爱护它,善待它,记住了吗。”他问。
我们不情愿回答:“记住了。”
“记住就好,做个有知识有文化的文明孩子。”
“什么知识,文化的,我不懂。”狗圣怒气末消,顶撞他。
笑佛哈大耐心道:“不懂,不要紧,我教你。”
“不学,庄户人,会耕耩耢耙,种地翻圪挞就行。”
他笑笑说:“我问你,种一亩地用多少种子,多少化肥,播多少眼,留多少苗,每棵苗产几两粮食,亩产共多少斤。你算给我听。”
“操,我没上学,不会。”狗圣烦了。
“不会,就要学嘛。笑佛哈大说:“算数关系到千家万户,每个家庭,小到个人买卖,大到国家贸易,都需要计算得失输赢。有道是,学好数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,可见它的重要性,咱就从数学起。”
他所说的数,就是让我们学背乘法口诀小小九。老师教,有阴阳顿措,高声低音。他却不然,和唱喳样,一个调。他讲这样简单,易懂,学的快。
我们感觉新鲜好玩,跟几遍学会了。
能背了,会用了。笑佛哈大挺高兴,有成绩感,出题考我们。他说:“一山兔子,一山鸡,两山合在一山里,头是三千六,腿是一万一,问,多少兔子,多少鸡。”
大伙懵了,低头不语。
狗圣忍不住,站起来和他对质:“你教的最大数是九,倍数是八十一,百都不到,出这么大的题谁会。罚你,奖你一碗抹鼻汤。”他向前,伸出食指,刮笑佛哈大鼻子。算是报了放鸟仇。
他醒悟过来道:“怪我心急,这题不算,另出道,带九的,你们会的。说一排九间房,每间房里住着九位小和尚,每个和尚九顶帽,每只帽上九只小铃铛。问多少和尚,多少帽,多少小铃铛。”
第一问,我们都会,答上了。
再问,大伙又哑了。
他看我,我小声告诉他:“你又出大了”。
“是吗。”他笑道:“自罚碗。”做个鬼脸,自己刮鼻子下。
逗的我们哄然笑了。
他也笑了。
过了年,我们上学读书,个个数学棒,由他提前辅导分不开。
晚上,我们来听故事,笑佛哈大笑躺在热炕上,掩饰不住心中喜悦,他坐起来说:“今晚讲冤鬼大闹阎王殿。”刚开始,嘎然刹住,像是记起什么,手伸进口袋里,摸来摸去,拿出两卯钱,给我说:“你去给我买两角酒来。”
我没好气道:“不过年,不过节,买酒干什么。”
黑蛋抢先说:“今天他过生日,吃饭没喝酒,这会馋酒了。”
我塞给狗圣:“你去,你走的快。”
狗圣出门,转回身叮嘱道:“我不回来,不许讲。”他最爱听鬼神故事。
狗圣去的麻利,回来的快,进屋拿出酒,往笑佛哈大嘴里灌。那么点酒,三两口下去。他叭哒着嘴说:“味不纯,还带着温。”
狗圣呛白道:“上次是陈地瓜干酿造的,现在是新的,能一个味吗,热是我放在棉裤兜里捂的。”
笑佛哈大没说什么,讲他的故事。
回家路上,我问狗圣,酒到底怎么回事。
他说别提了,刚出供销社门,踩到冰块上摔倒了,酒流出来,我没钱补,急了,跑回家,灌上蒸干粮的溜锅水去的,没想到被他喝出来。
我道:“你这个玩笑开的有点离谱。”
他不但不为自己的过失自责,还得意笑了。
好戏在后头,精彩在结局,欢迎届时阅读笑佛哈大后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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