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淳六年,予拙降光迁郡司马。越翌冬,遣客梁州城,听舽中夜弹琵琶者,闻其乐,皎皎亦有京都音。问其故,原临安妓女,尝学琵琶于姜、郭二善习,菊枯何残,屈尊委商贾妻。然酒置,倩数曲畅弹。束乐悯惘,自叙玉碧时欢喜乐,今风烛草露,徙转断梗浮萍。予吏政偶期,安之若素,唯谙世故,怀感觉始流放沦落。快撰长句,吟咏馈赠,纪一百六十六言,晓念置曰《琵琶行》。
陉玉河畔盛款宴,瑟萧苑清叶枫秋。
皓月凌光逸明轩,把酌饮欲叨索枯。
醉酒无欢惜绝惨,怜举江别三子映。
匆闻琵琶水丘声,伊人忘客勿复归。
寻访轻问弹者谁,奏鸣未兮语无迟。
船移近邀相倩岸,酒添重置宴席开。
千呼万唤怎始发,遮睱茌暮抱琵琶。
轴转弦拨试声乐,调曲屏绪情缘姻。
悲切婉约弦弦凄,生平凡俗恰慨偾。
娪涩性随续继弹,心事无限了奏尽。
轻捻复拢隅挑抹,《阳春白雪》尤戏唱。
嘈喧幽抑骤倾泻,细腻碎沉浸私切。
嘈嘈切切错杂径,浣纱清素四仪芬。
间关灵啭莺啼序,潺水溅漾咽冰流。
泉冰涩冷凝绝弦,弦凝绝阻暂歇声。
此时有声胜无声,瞬息无声胜有声。
琉璃碎破料峭臻,金戈铁马刀枪鸣。
终曲捻拂索心俏,弦四调单隅帛裂。
东画西游晓言无,寒江独唯夜月秋。
更吟着收弦拨插,秀丽端庄聘婷雅。
问君那方为何故,自言妓倡戏游此。
家居京南尚善坊,豆蔻教坊扬名满。
未束尽皆善才服,乐行妒嫉教傅钦。
艳压群芳香美若,仙姿玉貌清衿洁。
倾国倾城竞折腰,纤梨带雨千金笑。
朝花夕拾过客逝,春宵秋月等闲迫。
子弟征从闺姨去,朝往暮来幻颜薪。
宾客寂寞空虚冷,迈迫沦嫁商贾妇。
商贾重利茶买润,浮梁月前绝别离。
夜梦忽省青春少,梦啼红妆阑干泪。
去者江兮船独守,月残江寒掣肘弥。
继已惆怅娪闻却,又听唧语悯惘殇。
同为沦丧堕落坠,那堪何必须相识!
吾从昨旦京都辞,谪居贬放梁州城。
梁州险峻单调枯,终临不闻乐音曲。
近宅兆北低地潮,寒梅苦竹绕茁生。
中其朝夕闻何故?悲转久绝猿哀嚎。
匡庐烟雨浙江潮,向往酒取独倾还。
乡歌野笛吹岂无,粗鄙浅陋庸俗凡。
今日听君歌一曲,如闻仙神瑶宫宿。
莫辞更拨序曲弹,为君译创“诗赋予。”
觉吾此言涕久立,坐却促仞啭弦疾。
不似初弹奏孤凄,满席皆闻尽泣掩。
座倚泣咽涕泗无?青衫泪湿滞满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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